砚台

十年生死两茫茫

拔剑四顾:



  


“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。千里孤坟,无处寄凄凉。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。


夜来幽梦忽还乡,小轩窗,正梳妆,相对无言,惟有泪千行。料得年年断肠处,明月夜,短松冈。”




每次读到苏东坡这首词,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明代散文家归有光的《项脊轩志》。


此文名为物记,从头到尾贯穿的却是一个“情”字,默默读来,不知道哪句话就会忽然勾起你心底的那种温情和回忆。




《项脊轩志》分两次写成,前面部分写于归有光十八岁时,五年后,他娶了妻;又六年,其妻死。这一年,归有光在庭中种了一棵枇杷树。


妻子去世两年多后,当年的小树已亭亭如盖,一日,归有光翻出旧手稿,提笔加了两段补记。至爱的人,阴阳相隔,而这前文后语,亦隔十三载矣。




 “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”,在《项脊轩志》的结尾处,归有光看似平淡的安排了这么一个“家常”画面,然而就像苏东坡那“十年生死两茫茫”的开头一样,这个结尾一下把思念之情延续到了千万年之后、千万人心中。


“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。今已亭亭如盖矣”,也成了归有光这篇文章中最为人赞赏的句子,字白如话,思如潮涌,能解《江城子》者必能感其深意。




归有光散文最大的特色是恬适自然,以“极淡之笔”写“极至之情”,明人王锡爵在《归公墓志铭》中说他的文章“无意于感人,而欢愉惨怛之思溢于言语之外”,《项脊轩志》一文尤是如此。


中学时学习这篇课文时,只是喜欢,记得当时最欣赏的是“庭阶寂寂,小鸟时来啄食,人至不去。三五之夜,明月半墙,桂影斑驳,风移影动,珊珊可爱”一段,觉文辞甚美,意境甚佳。


多年后再读,方懂“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。今已亭亭如盖矣”那种倒不出道不尽、沧海桑田的凄凉与深情,才把它和苏东坡的“十年生死两茫茫”连在了一起。




有些文章,它淡,所以要你用时光来煨。


年少时不完全懂,只有等你根深叶茂,“亭亭如盖”时,才能真正悟到它的好。




智利诗人聂鲁达说过:“生命中有两样东西是不可缺少的——诗歌和爱情。”


没有诗歌的人生,未必说是不完整,但完美的人生,一定有着诗之歌之的冲动。


它不是一段文字,而是一程鲜活的回味,一个美妙的过程。
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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